翡声

【狡槙】4891

*题目瞎几把起的,别管。

*这文体大概是叫第一人称第三视角?感觉也不太像……

*大写加粗OOC,还很水。

*世界观方面部分借用游戏《1982》。





  作家下葬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的雨。

  

  这是惯见的葬礼描写,似乎只要是葬礼,天就一定会下雨一样。许是他们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特意挑选了这样的日子来举行葬礼,若是天气不好,太阳总是不合时宜地高挂着,那么要举行葬礼的死者恐怕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咒骂太阳了。

  我自诩是写实派,按照葬礼的惯例描写,写下上述句子后,便划去了。

  作家下葬的那天,并没有下雨,也没有多云,而是一个晴好的天气。若是挑前一天,便是淫雨霏霏的好日子;后一天则是狂风骤雨,也是极好的日子。但偏偏挑了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下葬,我便不由得怀疑为他举办葬礼的人是否和他有愁怨了。

  但开头总是要写的,于是我另起一行,又写到:

 

  作家下葬的那天,是久违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仿佛天上的神佛看到作家入土也觉得欢欣。

 

  ——这样写也委实不对,好像我咒着作家死去一样。这样的开头发表出来,恐怕作家的粉丝会寄咒骂信给我。

  我只好把这个开头也划掉,苦思冥想了十几分钟,终于还是选择了最庸俗不过的开头。

 

  作家下葬的那天,阳光十分灿烂。

 

  如此便用着一个叫我皱眉的开头继续写下去。

 

  我来到墓地仅仅是为了祭奠我的母亲,她是个再温顺不过的女性,长相据说非常好看,坚信着政府和孕役制,极其反对同性恋,有着超过十位数的孩子。

看到这里请不要觉得不可思议,我只不过是在追忆那个“黑暗时代”的往事而已。所以请安静的看下去,我并非要揭露那些伤疤,我写下这篇文章,只是为了纪念一位故人——我自认为老师的狡啮慎也。是的,他并没有承认他是我的老师,我始终也没有自称过是他的学生。

我并非在攀高枝,在他活着而且认识我的那段日子里,与他接触过密是会被悄无声息地失踪的。我很怕死,所以我只和狡啮老师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

但那几面也值得让我受益终身了。

我和狡啮老师的交流通常通过信件,他写一些无关紧要的长篇大论,然后我通过密码把他想要说的东西翻译出来。

密码是这篇文章的另一个主人公发明的,他叫槙岛圣护——那个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下葬的作家。

 

写到这里,我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写及槙岛圣护,我不知如何下笔才好。

我不认识槙岛圣护,对他的认知仅仅是通过狡啮老师和狡啮老师默下的他的书。

是的,槙岛圣护是一个作家,可他没有自己的书存世。离他逝去还没有一百年,他写下的书便在某种意义上消失不见了。他的书的署名里都要补上一个人的名字,狡啮慎也。所以他的书也不再是他的书了。

一个没有出名过的作家,他的作品被一个得过诺奖的作家背诵下来,这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可狡啮老师说,槙岛圣护并不会觉得荣幸。他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即使是有狡啮老师的名字在上面,槙岛圣护也不出名。文学界对他的评价很高,大众对他的评价却很低。他的书,反正我是看不太懂的。槙岛圣护喜欢在书里引经据典,但那些经典在黑暗时代被消失了,以至于现在能读并愿意读的人——主要是愿意读的人——很少。唯一能懂的是同样喜欢掉书袋的狡啮老师,他对于槙岛圣护的书可谓是如数家珍。

不知道怎么写槙岛圣护,我便略过他,直接写狡啮老师。

于是我接着写下去。

 

狡啮老师

 

——如此便又写不下去了。

每年狡啮老师祭日我都会为他写文章,写来写去,我知晓的那些他的生平、他与我的信件往来、他和我的那几次令我受益匪浅的见面,大部分都写尽了。唯独剩下的就是槙岛圣护了。

我不知道如何写他,在以往的文章中往往是略过他。尽管如此,也有一些人问我,槙岛圣护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都是文如其人,在我眼中,槙岛圣护是一个我看不懂的人。

他像是一条长河。

狡啮老师也是长河,但没有那么的深不可测。许是因为我见过他,接触过他,而槙岛圣护我没有见过,对于他的了解全然是通过狡啮老师。

看过我之前写的关于狡啮老师文章的人应该知道,我自以为和狡啮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已经被当做他的纪念馆的咖啡馆,但在更久之前,我们是见过的。很久之后,在狡啮老师突然之间溘然长逝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和狡啮老师真正的第一次会面是在墓地。

那一天是槙岛圣护下葬的日子,他在槙岛圣护的墓前,半蹲着,用手指触碰着墓前的空气,深蓝色的眼睛里有一分释然。他眼睛里的情绪藏的太深,以至我除了那一份很浅的释然之外再也看不出别的。

我唯一一次看见槙岛圣护的照片也是在那天。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以为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人着实是白得过分了些,令我想起他们宣传的“祢”——在黑暗时代,我们必须信奉的神之类的存在。“祢”若是像他们说的那样,那必定是照片上那个纯白的人。但是“祢”连眼睛都是纯白的,“祢”是由最纯洁最公正的白筑成的信仰。

槙岛圣护的眼睛是金色的,和那天的太阳一样的金色,有点像金黄的蜂糖浆。

……

如此又想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这般胡思乱想下去,等狡啮老师的祭日到了,我也没办法把这篇文章写完。如果使出拖字诀,那怕是等我的祭日到了,这篇文章还是没写完。

写其他的总有些重复之嫌,只好强迫自己写一些其他的东西出来。

写什么呢?

头发揪了好几根下来,最后又绕回到了槙岛圣护身上。

写槙岛圣护与狡啮老师的过往,我倒不如先把题目改成诸如“探秘大师狡啮慎也的情场往事”、“狡啮慎也曾经爱过他”、“那些抗争的岁月”此类有噱头的标题。不过,这样的标题在祭日那天,在狡啮老师的坟前大声朗诵出来,狡啮老师可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

罢了,题目什么的等写完再说。至于那些情呀爱呀,都是些不好说的东西,我从未听狡啮老师说过他爱谁,他似乎天生和爱情无缘,但爱情可不会管你有缘无缘,它突然的来了,可能突然的走,也可能不走了,谁说得准呢?

若要我说,狡啮老师一生中,遇到过的令他最接近爱情的人,无非是槙岛圣护了。没有槙岛圣护,狡啮老师也就不是今天的狡啮老师了。

思前想后,我终于还是决定写这个我最不愿意写的人。

一看时钟,已然是午夜时分了,我在书桌前枯坐好几个小时,只写了那么几个字。再晚些,妻便要催促我洗漱了。怠惰的心思一起,忽然想到狡啮老师的某封信,一时灵感大发,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着前面的写下去了。

 

他和槙岛圣护的相识是在黑暗时代之前。那是最好的时代,是智慧的时代,是信仰的时代,是光明的季节,是希望之春,他们的前途拥有一切(注1)狡啮老师的作品那时一直在一本流行杂志上刊登,和现在不同,年轻时候的狡啮老师是一个兼职的通俗作家,他的正职是警察,闲暇时便写写东西,结果写成了一个流行作家。按理说,成了一个流行作家,稿费就完全够他养活自己了,警察这种高危职业辞了也不打紧,但狡啮老师热爱警察这份职业,因此没有因为写作放弃它。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放弃这份职业,他才遇到了槙岛圣护。

槙岛圣护那时在给一个富家小姐当家教老师,教美术。结果,不知道他怎么教的,他自己就被这个富家小姐绑架了。

等邻居发现并报警,警察找到这个富家小姐后,倒霉的槙岛圣护已经被藏在地下室里了。

富家小姐藏的非常不妥当,整栋别墅里都是破绽。狡啮老师冲进去后,很快就发现受害者被藏在了冰库里,他打开门后,好家伙,这个倒霉的受害者没什么事,甚至还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看的还是狡啮老师的书。

瞅着门开了,槙岛圣护冲狡啮老师挥了挥手上的书,权当是打招呼,然后施施然地上了楼。

楼上,富家小姐正阴测测地说着吓人的话:

“他是我的缪斯——所以只能我一个人拥有。”

“在这之前,我很欣赏她,但是现在我发现她很蠢。”

狡啮老师并没有反应过来槙岛圣护是在和他说话,于是槙岛圣护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希望左轮不是这样。”

左轮是狡啮老师的笔名。

按理来说,狡啮老师那时应该会以为这是他的粉丝,但很奇怪的是,狡啮老师竟是觉得这腔调像极了那个时常与他通信互骂的人,和他同在一本杂志上刊登作品的番茄。

槙岛圣护的笔名起的非常随便,据狡啮老师说,槙岛圣护在起名时,眼前有一个番茄,于是就起了番茄这个名字。番茄的作品没有左轮的那么火,但他有一批狂热的死忠粉,这其中就包括杂志社社长。

这个时候,其实狡啮老师不理一直在自言自语的槙岛圣护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他这幅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受害者,说他是加害人倒是更为妥当一些。

但狡啮老师偏就是理了他。

“番茄?”

槙岛圣护一个转身,轻飘飘地看了狡啮老师一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左轮。”

狡啮老师心尖的某根弦陡然间崩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番茄是合宜的,他甚至比他的想象更贴近想象。在槙岛圣护开口说出左轮时,他便成了狡啮老师脑海中无可取代的番茄。

狡啮老师在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是在黄昏,他苍老的脸在太阳西沉的光晕下显出一种怅然若失的神色来。

他和槙岛圣护,应该说左轮和番茄,先前的接触全然是信件,狡啮老师没有告诉我他们在信里具体说过些什么,只是我在询问时草草地说了一句骂战。但我总怀疑还有些旁的东西,我在很久之前拜访狡啮老师曾经的编辑时,那个被迫接受了孕役的女人挺着大肚子,露出极怀念的神色,怅然了很久,才对我说,只是这样的。她叫我别再问他们两个的事情,即使有一方已经死亡了,但这也是不好的。

如此我便有了些新的想法,在黑暗时代,法律中是禁止同性恋和鼓吹同性恋的。他们是同性,这种事情一被有心人揭露出来,即使狡啮老师那时得了诺奖也保不住他。

得了诺奖的狡啮老师,在那时是穷困潦倒的。他不愿离开他的祖国,又不愿接受黑暗时代那些荒诞的法则,只好用文字隐晦的抗争。因为“祢”太需要给民众一个精神鼓舞,黑暗时代开始时得到的诺奖便成为了狡啮老师不怎么管用的护身符。

和槙岛圣护见面后,两人又通了几回信,很快就同居了。

狡啮老师不是个善于理家的男人,槙岛圣护也不是。但这并不妨碍什么,槙岛圣护很快就把狡啮老师家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他搬过来的书堆满了书房还堆不下,最后只好把客房也当做书房用。

狡啮老师在回忆这段日子时,脸上是难得的快慰。这个经历过黑暗时代之前、黑暗时代和黑暗时代结束后的男人,脸上总是沉郁和坚毅的,在我的印象中,他没有什么笑模样。

他告诉我,在最困难的那段时间,是槙岛圣护陪着他度过的。然而槙岛圣护那时已经死去了。

“我总是看见他的幻影。”

仿佛槙岛圣护不曾死去一般的,狡啮老师在黑暗中,总是能看见他在说话。

 

写到这里,妻已经是第三次催促我睡觉了。我也感觉灵感被困意替代,于是便停了笔,打算明天再写。

如果明天灵感不来,那我也无可奈何,所幸这千字在坟前朗诵已经是足够的了。

 

 

 

 

 

注1:改自《双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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